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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桃林寨
谭高荣 覃英湘
湖南邵阳的傩戏有名,其辖区城步桃林苗族的傩戏更有名,就连北京来的傩戏专家曲六乙老先生也是看得连声叫好,说“桃林的傩戏真够味儿”,那狰狞的面具、奇特的服饰、凝重的动作、古怪的言语、充满神秘的场景、近于原始的仪式……怎不令人叫绝。几千年来,在邵阳这块古老的土地上,苗族古傩顽强地承载着中华文明的灵魂,世世代代在苗族民间传承着,在苗族人民的心里存活着。
傩,古书解为驱鬼逐疫。古老的图腾崇拜和鬼神信仰,使我们的祖先总是习惯于借助这种神秘力量来表达对祖先的崇拜、对鬼神的敬畏和对美好未来的祈求。表演者古称巫觋、祭师,被视为沟通神鬼与凡人的“通灵”者,表演时装扮上各种服饰面具,模仿神鬼的动作形神,借助鬼之名以驱鬼逐疫,祈福求愿。
城步苗族自治县地处湘西南与黔桂交界处,是一个多民族的居住地,古称苗瑶蛮荒之地和蛮苗古国,是楚湘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蕴藏着极其丰富的文化底蕴。特别是许多具有原始形态的傩祭、傩俗、傩技,几千年来始终活跃在资水流域、巫水源头,它构成了楚湘文化的肌体,为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宗教学、戏剧学等学科的研究,提供了极其珍贵的“活资料”。
城步苗族傩戏的面具
城步桃林古苗傩的面具,是一种源远流长的神秘文化事象,是远古时期原始初民图腾崇拜的产物,也是凝聚部落氏族宗教信仰和思想的法器。
苗人一般都认为面具能够通神避邪,在祭祀庆典中,它是各种神盠的化身,戴上面具,人便变成了神,代表着一种相应的神秘力量和典型性格。它能呼风唤雨、驱鬼降魔、镇邪祛病。苗族的先民对雷电冰雹、山崩地裂、洪水泛滥、瘟疫横行、生老病死等自然现象无法解释,只能用天神鬼怪等无形的力量麻醉自己。为了沟通人与鬼神的情感,苗族先民们创造出各式各样的鬼神形象,用以祭祀,以求风调雨顺、人畜兴旺。这些面具伶俐夸张、丰富多样,凝聚和融入了苗族先人对自然的理解以及一种宗教体验。在他们的眼里,面具成了人与鬼神之间的联系通道。
苗族的傩面具多以木、竹、金、银、玉等为材料,镂刻成凶悍、狰狞的神怪鬼魅形象,豹头狮鼻,竖眉凸眼,青面獠牙,面肌饱绽。巫公巫婆们将神的威灵、鬼的狰狞和人的精神交合融通为一体,表现出一种庄肃、威严、疾恶如仇、避邪生正、吉祥如意的宗教信仰和情感寄托。苗傩面具最初大多是12面或24面为一堂,也有36面、64面的,桃林苗族的古傩面具是81面,即蚩尤的81位兄弟神,因为蚩尤是城步苗族供奉的先祖,是苗民世代崇敬的英雄,这81面古苗傩面被敬为神圣有灵、法力无边的祭器面具,具有超人超自然的力量,因此其制作、敬奉直至保存,都笼罩在极其肃穆诡秘的祭祀氛围中。古苗傩面的制作,一般通过选材、取样、画形、挖瓢、雕刻、打磨、油拃、开光8道工序,经过宗教祭祀、请神开光后,就成了神祗。佩戴傩面从事傩祭法事时,要进行神圣的五请四送,一旦傩与人结合,即巫师一戴上祭过的傩面,就成为鬼神的化身或是鬼神的象征,能与神或鬼直接对话。
城步苗族傩戏的音乐
城步苗族傩戏的内容比较多,但情节一般比较简单,人物不多。其中有《嘎茫莽嘎》、《庆鼓堂》、《打山魈》、《打水魈》、《金沙女神》、《桃源洞》、《降先锋》、《唱太阳》等神话传说、人物故事。这些“戏”的发展水平很不一致,有的还只是带有一定情节的歌舞,有的已具备了生、旦、净、丑行当的雏形。它们生动、具体地反映了中国表演艺术由歌舞向戏剧形式发展进程中各个阶段的不同面貌。
城步苗族傩戏的音乐比较丰富,主要包括五个方面。一是苗族歌曲,这是傩戏音乐的基础,包括山歌、小调、叙事歌曲、劳动歌曲等。二是苗族民间歌舞音乐,曲调多属分节歌体的上下句结构,段与段之间用打击乐过渡,歌唱以“一唱众和”为主。三是苗族的民间宗教音乐,多是巫调和道曲,旋律简单,以口语性和吟诵性为主要特征,说一段故事,唱一段曲子,有时还在说唱中加入对唱和帮腔,台上台下应和。四是民间苗戏音乐,随着剧目的丰富,唱腔的戏剧性增强,表现力加大,还吸收融汇了侗族傩戏、北方傩戏、汉族傩戏的声腔音乐,角色唱腔已呈雏形,初步形成了不同的行当唱腔和相对稳定的基本曲调。五是民间特色器乐,常用的乐器有小锣、中锣、钹小钗、鼓、师刀、牛角和其他一些特有的地方性乐器。这些乐器在傩戏音乐中的地位十分重要,有“半台锣鼓半台戏”之说。城步苗族傩戏腔除了用唢呐伴奏名尾之外,其余大多为锣鼓伴奏的清唱,气氛热烈,特色浓郁。
苗族傩戏音乐分为唱腔音乐和伴奏音乐两种。唱腔音乐是指巫师在傩堂法事中所哼唱的各种曲调,其曲目繁多,音乐丰富。由于民族和地区的差异,使城步苗族傩戏音乐在语言上具有强烈的地方特色,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由于语态的影响、丰富多彩的民间音乐,其演唱形式也是多种多样,其中有旋律、调式和节奏自由的巫歌体,有节奏紧凑、旋律口语化强的朗诵体,还有唱词规整、叙事性强的民歌体,它没有统一的代表性剧目和唱腔分类,具有很强的随意性和多变性。
城步苗族傩戏的神秘特色
城步苗族傩戏是一种综合的、有宗教色彩、假面演出的民间艺术戏曲,表演者头戴假面,具有鲜明的艺术特点。城步苗族傩戏是集傩祭、傩舞、傩戏于一体,驱鬼、酬神、娱人的民间巫傩艺术,它比周边广西的壮族傩戏、贵州的侗族傩戏、武冈的汉族傩戏更古老,既保留了许多祭祀仪式中的巫傩祭祀形式,又加入了大量娱神乐鬼、男女交合、生殖崇拜的原始表演动作,言语诙谐逗趣,动作粗俗原始,情节简单,独具苗族神秘特色。
城步的苗族傩戏主要表现在一种当地苗民称呼为“庆鼓坛”的原始傩祭活动中。苗族的“庆鼓坛”是为了祭祀苗族的先祖大王神(五团镇南一带又称大王神为“鬼主”)。自古以来,“庆鼓坛”就是世世代代苗族先民们传播民族文化的一种不可或缺的活动形式,在“庆鼓坛”的祭祀过程中,他们要唱开天辟地、洪水滔天、兄妹成亲以及民族来源、民族迁徙、英雄传说等与苗族历史文化有关的古歌,城步苗族的创世古歌叫《嘎茫莽嘎》,其中唱道:“很古很古的时候,天地混沌未开,世上无人主宰,女神金沙,用玉刀砍,用玉斧劈,使清气上升成了天,浊气下沉成了地,天地从此分得清……女神金沙,双手举起刀和斧,斧劈东山裂,刀劈西山崩,东山西山都砍开,日头月亮两边排,日头升上眯眯笑,月亮上升笑眯眯。”这和汉族流传的盘古开天地的神话故事如出一辙,只是苗族的《嘎茫莽嘎》中开天辟地的不是男性,而是女性天神金沙,应该是母系社会的产物,比盘古开天地年代更为久远。
城步苗族傩戏表演形式、艺术特点和文化内涵,是楚湘文化和中华巫傩文化研究的宝库。通过对苗族古傩的探究,可以更深切地认识苗族社会的生产方式、传统信仰、习俗与文化,也使我们清醒地认识苗傩文化中的人鬼界限:“有人化了的鬼,也有鬼化了的人”。人鬼之间,肇始的迷信色彩逐渐弱化,沉淀着的是远古生命和文化的神秘意象。